世界是一个巨机器,磨灭个人意志

我花了好久才看清这些混蛋们的把戏,才看清文明竞争是他们维持这个操蛋的系统最有效的方法。当我看清以后,我为自己曾被这样愚弄而怒不可遏。我的善良、宽容和温顺只会纵容这个系统更轻而易举地去践踏每个人。如果是爱好人,那么爱是很好的,但是去爱警察,爱军队,爱尼克松,爱教会,哦伙计,那就完蛋了。

都是一样。这是个系统,看到了吧。一台机器。你努力工作,保持机器继续运转,那你就是好人;你游手好闲,或者试图停下这台机器,你就是共匪,是疯子。

飞跃疯人院,做不正常世界中的“正常人”

在这个复合谎言社会里,当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撒谎时,只有那些病态的人才会试图保持诚实,而只有非常病态的人才会要求别人的诚实。自然,心理学者们是鼓励病人的真诚和实在的。

自我意识过剩是人类痛苦的原因之一

我不禁会想:每个人在七岁到二十七岁之间的二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人从一只小猫变成了一头母牛。为什么孩子们做什么事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充满喜悦并全神贯注,而大人们总是显得身不由己、充满焦虑并心不在焉? 这都是因为有了该死的自我意识。自我意识的发展虽然正常,并且自然,但非对人有益?有没有可能,“自我”就代表了心理意义上的阑尾,是一个既没有,又不合时宜,并且惹人讨厌的东西?

皈依禅宗并没有本质上地解决无聊和痛苦的问题

我大受震动,遂皈依禅宗——也唯有无聊至极之人方能如此。看着同事们个个争先恐后、不知满足地追求学术造诣,我只满怀厌倦地感到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包括我自己的追求也是如此:一切都不过是劳碌捕风。

我仿佛明白了,幸福的秘诀在于不要忧虑,生活自有其局限性,那些矛盾和似是而非之事也只管接受好了,我只要带着喜悦和满足,随着本能自在漂流。生活毫无意义是吧?管他呢。我的追求过于琐碎是吧?照样去追求好了。生活看起来无聊是吧?打个呵欠了事。

我跟着感觉走。我随波逐流。我不在乎。

不幸的是,生活似乎变得更加无聊了。诚然,以前的无聊让人抑郁,如今的无聊则是愉快的,甚至可以说是欢快的,但说到底,生活仍是了无生趣。我这愉快的无聊情绪理论上说要比强奸和杀人的欲望更可取些,不过就我个人而言,也好不到哪去。

传统心理学的治疗方式

传统心理学和神经学让人们压抑自己天然的多样性,去建立一个主导自我,以控制其他的自我。这样的集权策略意味着我们有好大一部分的能量要被消耗在镇压少数自我的反抗上。这样,大部分人的自我都将处在不断的起义与镇压的斗争中。

为什么我么治疗神经症的努力如出一辙地不见成效呢?为什么文明传播的速度总是要比我们发展新理论来寻找病因和治疗方法的速度更快呢?

我们把过去那种适用于简单、统一、稳定的社会的人的理想形象一直延续到了我们如今这个复杂的多元化社会中,而这经不起推敲。有没有可能,那种不希望被和谐的,不想变成单一的,不愿只有一个人格的愿望才是我们如今多元化社会里的自然而又基本的愿望?

也许矛盾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我们生活在一个复合谎言社会之下,吸收了一系列乱七八糟、互相矛盾的谎言,并且每天都被朋友和邻人提醒,告诉我们:这些价值观是武断的,这些愿望是不着边际的。

我们必须认识到,当一个人体内有着多个互相矛盾的自我,而这些自我对于大部分问题都有着各个互相矛盾的答案时,在要让他对自己真诚,那他真是不发疯都不行了。

我们总被告知,必须让孩子们看到一个秩序井然、前后一致的世界,不然他们就会没有安全感,并且感到害怕。但在我看来,如果能一如既往地可靠地前后矛盾,孩子们同样能健康成长。事实上,那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要是父母们能承认并赞扬前后矛盾的情况,孩子们就不会那么害怕父母的虚伪和无知了。

每个人体内都有多个被压抑的“自我”

根据我的理论,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些‘少数冲动’,它们被我们的‘正常人格’所压制,很少能冲破阻碍,变成行动。它们就像我们个性中的黑人。它们自个性确定之初就没有享受过自由;它们成了隐形人。我们拒绝承认‘少数冲动’也是一个潜在的完全认。除非我们能给它们和‘主导个性’一样的发展机会,不然我们的人格就会一直被分裂,就会受制于紧张,并导致周期性的精神动乱。

通过骰子磨灭单一自我

自我,朋友们,自我。它是个自相矛盾的玩意。我越想通过骰子摧毁它,它越变得强大。每一次掷骰都会削下一块旧我,用以滋养掷骰者的新我。我杀死的是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论文作者、英俊男人和慈爱父亲的自我,但每一具旧我的尸体,都被用来喂养我那食人的超人新我。我多么为自己是一个掷骰者而骄傲啊!而掷骰者的首要任务正是要杀死自我中所有的骄傲。在所有的选项中,唯有那些会威胁到骰子权威的选项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什么都可以践踏,唯有骰子的权威不能践踏。没了它,我就是个可怜虫,在空荡荡的宇宙中无依无靠。有了骰子,再加上决心,我便是上帝。

抛弃自我的概念

当然,我们的学生要达到这种程度的自由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并且也不是总能达到的。起初他们总会在掷完骰子后想:’现在我必须有足够的意志力来执行它。’这样的想法是有害的。他们必须丢弃那种人有一个自我在操纵或者有‘意志力’的错觉。学生们必须把自己和骰子间的关系,想象成橡皮艇中的婴儿和河水的关系:河水的每次流动都是令人愉快的;他不需要知道自己正去往何方,或会在何时到达。他需要的只是顺流而动。

追求多元的自我

在一个稳定、统一、一以贯之的社会里,单一的个性是可以的;在那样的社会里,人们可以用单一的个性实现自我。但今天不行。在如今多元化的社会里,唯有多重人格才能让人实现自我。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上百个被压抑的潜在自我,不管我们如何努力地往单一个性的路上走,它们都会时刻提醒着我们,我们最深处的愿望是变得多元:我们希望扮演多种角色。

多元自我会导致一事无成么?

其他医生提出如下质疑:

但是这太荒谬了。每当我做其中的任何一件事,扮演其中的任何一个角色时,我其他的自我都会感到不满足。你得帮我想个办法,让我能在满足一个自我的同时,又不会让其他自我感到被忽视,要让它们觉得我也给过它们机会。这样才能让它们闭嘴。你得想办法让我的各个自我能齐心协力,而不是在该死的宇宙中四处乱溢,害得我一事无成。

单一自我类似独裁政体,你总是会耗费很多能量去镇压少数自我,并因此感到痛苦。只有掷骰疗法可以解决这一问题,接受自己是多元的,这类似于民主政体。

彻底臣服于矛盾和不确定

森林中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骰子让我走的那一条,而这也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在我们这个理论中——这个理论的准确性和严肃性足以与弗洛伊德的‘超我、自我、本我’理论相媲美——在我们的这个理论中,无政府的、听天由命的自我事实上是由一个仁慈的君主统治的:骰子。在治疗的早期阶段,只有少数的自我能向骰子请愿,被列入选项。不过,随着掷骰学生一点点地进步,越来越多的自我、愿望、价值观和角色会被提出来列入选项;他会不断成长,扩张,变得越来越灵活,越来越多元。主导的自我反抗骰子的能力会逐渐消失。个性被摧毁了。人类自由了。

如果一个人能从自己的不一致和不可靠中获得强大的信心,能坚信事物是变幻无常的,并且具有强大的、不和谐的、变幻莫测的混乱自我,那么在这样一个多元化的社会里,他便可安枕无忧了,他将会充满喜悦。

掷骰练习的阶段

  1. 自己决定如何使用骰子,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区域。
  2. 突破舒适圈,逐渐扩大掷骰范围。
  3. 不再受控于那个虚妄的自我,而是把控制权转交给了骰子,他因此获得了救赎。

情绪轮盘赌:学生们先列出六种情绪,然后由骰子选一种让他们表达,他们必须尽可能地尽情表达,并且时间不少于两分钟。

俄罗斯轮盘赌:在第一个版本中,学生要列出三到六个不怎么想做的选项,然后通过掷骰子来决定要不要做以及做哪一个。在第二个版本中,他则要列出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选项